恰相反,她的心情很平静,仿佛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恶人只能有恶报。
她没什么好在意的。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囚禁程水南并且对他进行虐待行为的背后主事人,竟然是他的父亲。
程水南在说起过去的时候,虽然有刻意压制情绪,可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悲伤,因此张静姝没有继续问下去。
程水南的父亲就在青城市居住,青城市是个大城市,可像是忽然之间,张静姝感觉到了不安全感,她随时有可能跟程水南的父亲擦肩而过甚至是交谈。
她既然把他带回家中,就得好好保护他。
绝对不能让他再落入他们的手中。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处理程水南身上的伤。
昨天晚上他们回来太晚,程水南说过他有自愈的能力,张静姝就没那么紧张了,尤其是在看见泡在水里的伤口确实在慢慢地愈合。
可是,这是基于张静姝认为程水南对自己的身体有清晰的认知。
就在刚才,她发现程水南不仅是单纯,他完全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身为人鱼连大海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适应加了粗盐的水。
如果她不费点心,很难想象他会不会忍着疼不说出来。
张静姝拎着药袋走进浴室。
水面平静无波,只有微小的气泡慢慢升腾,程水南的身体埋在水面以下,他听到张静姝的脚步声,猛地钻出水面,“哗啦”声响起。
他的发质并不是人类的头发,被水沾湿后紧紧贴着头皮。而是微微蓬松,像是打了防水的发胶,柔软地垂散在他的脑后。
程水南贴近浴缸壁,上半身几乎探出去,“你睡醒了?”
张静姝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嗯了声,对他说:“你把手伸到我面前,涂上药好得会更快。”
“不用……伤口可以愈合。”
张静姝无奈地扫他眼,相处时间不多,但是张静姝几乎摸清楚他的性格,天真单纯,还是条很有礼貌的人鱼。就像现在,他并不会因为她的善意而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付出,而是小心翼翼地生怕给她造成负担。
正是因为一眼就能够看穿他的小心思,张静姝才会毫无防备地将他带回家中。
换成别的什么东西,她可能就没胆子了。
谁能拒绝一条乖巧可怜的人鱼呢?
张静姝直接伸手过去,指腹触碰到他冰凉滑腻的皮肤,她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程水南像是受到刺激,猛地钻进水里。
浴缸就那么大,水面清澈,他缩在里面的模样清晰地展现在张静姝的面前。她似乎看到他的脸皮红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动着,然后他又慢慢地浮出来,两只手乖乖地伸到她的面前。
程水南:“你看,伤口在愈合。”
张静姝垂头一看,确实是愈合了,但是他的手腕肌肤本就是透白的颜色,溃烂的血肉和隐约露出的手骨令她毛骨悚然,她抿起唇,压下胸口的浊气。
挑眉问他:“伤口是在愈合,那你疼吗?”
程水南:“有,只有一点疼。”
他整整齐齐伸出的两只手微微蜷缩起来,想要收回去,被张静姝握住。
“不要动。”
“嗯,嗯……”
张静姝将买来的药水涂在他的手腕上,她不敢带他就医,只能自己询问医生后购买,买的是普通的消毒药水,还有一些止疼的药膏,她把他的两只手腕认真涂抹好,用纱布系上活扣。
程水南静静地坐在浴缸里,张静姝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偶尔抬起垂着的头,迅速地瞥眼张静姝,微微抿起唇,终究还是掩盖不住唇角翘起的弧度。
消毒药水涂在伤口很疼,疼得他的额头冒出冷汗,可是很奇怪的是,只要张静姝用温热的指腹慢慢地触碰他的伤口,那些痛意竟然奇迹般地消失。
胸腔传来莫名的躁意和悸动。
张静姝:“嗯……鱼尾也要上药,你自己可以吗?”
程水南当然是点头。
张静姝问完就后悔了,他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做太多的动作,而且两只手都缠着纱布。
张静姝眨眨眼,程水南模样乖乖的。
张静姝直截了当地说:“还是我来帮你吧。”
她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有个念头藏在她心底很久。
程水南的鱼尾是黑色的,坚硬光亮的鳞片从他的腰腹一直覆盖到尾巴尖,腰腹两侧有宽大得仿佛柔软绸缎的腹鳍,泡在水里像是薄纱,他的尾鳍则要更大,整条鱼尾粗壮美丽,犹如镶嵌华贵碎钻的纱裙,又如广袤夜空流光绚丽的银河。
她很想摸一摸。
现在终于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程水南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他犹豫的神情并不是在思考要不要拒绝她,而是在害羞,苍白的面皮很显眼地浮现红晕,两只耳鳍也微微往内收,不复之前的威风凛凛。他躺倒在浴缸里,鱼尾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