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招呼相熟大叔的女儿和媳妇」这样的名目,黎镇原在郑陈氏和她大嫂想要出门的时候,都会做一下导游带她们在这里踏青。
有的时候走着走着他会有一种「咦?这里没带玉儿走过,以后该带她来走走」这样的思绪飘过,但转脸就见到郑陈氏时,马上就產生另一种想法来把之前的思绪赶走:「在想什么的?现在梦寐以求的玉儿不就在我身边吗?」
虽然像是脑里分裂成两个人在吵架,但他的确是经常在站在郑陈氏的旁边时,忍不住拿庄子里的玉娟来比较。
郑陈氏过了这么多年,面貌却依旧年轻恍若从前,依旧是那么美若天仙,不带一丝尘间的烟火,举止依旧那么优雅,对人依旧是那么温和得体……但为什么明明看着她,他却想到了那个眉角带痣、在庄子里等候他的女人呢?明明他最想要得到的,就在他的面前了啊?
「黎公子?」一声轻唤把失神的他给唤了回来。郑陈氏面露担忧,「近来见黎公子常晃神,是否有要事要处置?若是如此,大可不必陪着妾身和大嫂,到底这里风情淳朴,该不会有无礼之人过来打扰的。」
「许是昨日在客栈没睡好才有此状,没想到让郑夫人发现了。」黎镇原笑笑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如此失礼,该罚!」
此时的他们在沉阳镇上最出名的天香阁,位置是一间靠近大堂的二楼雅间,窗子开了不仅仅能够看见街上的情景,更能够看见大堂里来来往往的食客和店小二。
她的丫鬟在他把酒水给乾了之后,马上就前来把所有人的茶水和酒水都斟满,而后在发现酒瓶空了的时候,便把酒瓶拿起要到外面让店小二再打一瓶酒来。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绊到了脚,酒瓶子摔在地上碎了,让丫鬟十分紧张。
郑陈氏见状,只是冷淡地看了丫鬟一眼,「看来村姑究竟是村姑,即使在避暑山庄里留了几年,还是比不上我城里带来的丫头。只是在黎公子面前如此失礼,妾身深感抱歉;妾身的贴身丫鬟病了,这才随意带一个出来,却没想到是一个笨手笨脚的。」
他想,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丫鬟了吧?毕竟在客人面前失礼,很容易就会被主人家讨厌而发配到别的不需要见客的地方,甚至是直接就赶出府也是有的。这种事,典型的豪门贵女都会这么做,毕竟丫鬟在某个程度上代表了自家府里的教养,丫鬟丢了脸有的时候也会把家族的脸也一起丢……郑陈氏究竟也是一个豪门贵女,也是选择了这么做。
看到一脸委屈的丫鬟,他不禁想起之前也有一个丫鬟在他和玉娟的面前也是这般跌倒了、摔破了东西。
那时候丫鬟很紧张地要把地上的碎片给捡起来,却被玉娟拉住了。
「别捡了。」
「可是……」
「都说别捡了,小心割到你的手呀!」玉娟拍了拍丫鬟的肩膀,「你平时不会犯这种错的,是怎么回事?病了?」
「没、没什么事的,玉姑娘……」丫鬟推辞着,让她好几番追问才问出原因来。原来丫鬟在田里的爹跌断了腿,消息今早才被邻居传过来,据说已经痛了一夜了,却没敢让人上来找她要钱看病,就打算自己随便捡一些草药了,还是邻居见事情严重所以赶来告诉她,不然丫鬟的爹可能就这样瘸了。
「够钱看大夫吗?你的月钱我记得是一两银子吧?」
丫鬟含泪摇了摇头,「要送弟弟上学堂,所以没钱了,正打算找庄里其他姐妹借呢……」
「不用借。」玉娟抬头就对一旁的管家开口,「我的月钱支二两银子给小玲。好了小玲,不哭了,等下去找管家拿药钱,去找镇上六合医馆的陈大夫,他对断骨的治疗比较拿手。不过要是陈大夫不在的话,你找黄大夫也行的,黄大夫对止血之类的也很拿手。」
她摸了摸丫鬟的头,「好了啦,别哭,待会儿还要去找大夫呢,这样哭花了脸可不好见人呢。去吧,换一个人过来伺候。」
态度,和眼前的郑陈氏相差太远了,甚至带了点小家子气。可是,他反而比较喜欢玉娟像对着家里小孩那样摸着丫鬟的头的模样……
是啊,就算玉娟和郑陈氏长得再怎么像,她也不会是郑陈氏。
郑陈氏只有在对着和她同样身份的人才会有着笑脸,而玉娟则即使对着丫鬟也是这样的温柔;郑陈氏对吃食非常挑剔,而玉娟却只要是摆在桌上的都会吃下去;郑陈氏看见下雪了,会说雪很美,而玉娟看见下雪了,却会说希望不会下太重压垮村里的庄稼……同样优雅的步伐,郑陈氏走着会让人觉得不可侵犯,但玉娟却会让他想上前牵着她的手,一起走着那相似的步伐。
他在此时才发现是自己魔障了。为什么总是想着遥不可及的那道白月光呢?明明他身边就有一朵温柔的小白花了呀!明明他自己已经满心满眼的都是那朵小白花,为什么他却会以为自己想着的是那道白月光呢?糊涂,他真是糊涂!
而这几天为了给郑陈氏姑嫂领路,他居然冷落了他最应该在乎的人……她一定很难过吧?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实际上做错事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