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滞,这些话听着陌生又熟悉,像是她无意中说过的话……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凉风吹动着席卷的纱幔,她正欲开口,目光忽然触及花厅门口的廊庑下站着的熟悉身影。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方才的话。
阮清莞心中一紧,嘴上忙道:“哥哥,你别胡说,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不是么?”阮浮舟未曾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只蹙眉疑问道:“你婚后哪次回府没说过这样的话?将军很讨厌,和他同处一室都觉得厌烦……”
阮浮舟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她的语气。
“哥哥!”
阮清莞余光瞥见门口男人越来越冷的面色,慌忙打断了阮浮舟,无奈闭眼道:“……你其实可以闭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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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花厅里被景翊听见话后,阮清莞在府上连着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他。
也不知是真的在忙,还是躲着自己。
他们本就一个居前院一个住后院,碰面的次数极少,如今这么一来,就更难相见了。
有好几次阮清莞鼓足勇气去前院书房找他,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和小厮的一句话:“将军上朝廷去了。”
阮清莞若有所思,他如今已经决定了要从边境回到京城,官职也调回来了,自然是要忙于朝廷了。
只是……她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
这日的金銮大殿上,气氛明显有些凝重,朝臣们都提着一颗心,半分不敢喘息。
奏折被拍在龙案上“啪”一声作响,谁都看得出年迈的皇帝动了怒。
“这都过了数十日,黄河水患竟无丝毫改善!”
夏季多发暴雨,黄河水患愈演愈烈,百姓损失惨重,朝廷从半月前就已拨下了银子去地方赈灾,还派了专人前去灾害要地,可如今半月过去,灾情不降反增。
看见龙颜大怒,底下的朝臣们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站出来贸然开口,他们都知道,这次黄河水患是皇帝此前交由太子负责的。
说来说去,还是这对父子之间的问题。
大殿上静默片刻,穿着刺金蟒袍的太子拱手起身:“父皇,儿臣失职……只是此次黄河水患起因复杂,牵扯颇多,非短时间内能够平息。”
男人说话的时候,头顶的朝冠微抬,露出一张极为阴柔的面孔,一双阴鸷的桃花眼中闪过暗色。
可上首的皇帝却没耐心听他这番解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冷淡:“太子既知失职,就不要找那么多借口了。”
他这个东宫嫡子自小是当成储君来培养的,能力手腕确实不差,只是性子却养得极为深沉,如今虽为太子,却热衷于玩弄权术,对民间百姓少了一分关切之心。
皇帝隐隐有些失望。
他这番神态语气落在下面,让太子妖媚的眼中又闪过丝阴沉。
他是储君,未来的天子,这些年纵使是办事失利,皇帝也顾忌着他东宫太子的面子,并不会当着朝臣的面说这么重的话,最多也只是私下教导。
可今日……
太子心中正揣测着,紧接着就听到上面传来严正的声音:“此次黄河水患一个月内必须解决,责无旁贷。”
他说话间,利落的眼神在底下扫视一圈,落在那张清冽凌厉的面孔上。
“景翊,你同太子一起负责。”
闻言,大殿上朝臣们纷纷有些惊讶。
若说皇帝交由太子负责此事,是对年轻储君的历练,再不济也是分派其他文官协助,可怎么都不该是个刚回京不久的武将……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身后看去。
气质凌冽的男人沉静出列,淡然拱手应下:“臣领命。”
众人哑声无言,太子阖了阖眼眸,掩去了眸中的暗色。
皇帝冰冷的眼神放缓,目光变得柔和。
自那日在寿康宫,太后突然对他提出太子和景翊两个选项,他就一直在思考。
太子固然不错,而景翊也并非不可。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说起来都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更重要的是,太子虽是嫡子,这么多年却和外家走得更近,和他这个父皇只是不冷不热的关系。
而景翊却是自己亏欠良多的儿子。
皇帝不由自主,开始想给这个在外长大的儿子,一些锻炼的机会。
——
下了朝后,皇帝回到御书房,伏案处理朝政许久,再抬起头时,天色已经不早。
劳累了整日,年迈的皇帝倚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按了按眼尾,闭目凝神静心片刻。
敬事房的太监不知何时进来,呈着金漆方盘躬身在他面前,尖着嗓子提醒:“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帝蓦地睁开眼眸,疲惫的眸色中有些许恍惚。
他浑浊的目光朝着那一块块绿头牌扫去,眉目中有些许困惑,低沉的嗓音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