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莞意识停留的最后一个瞬间,是看见景翊与工部大臣商量皇陵之事,她清楚地听见男人说:“特制双人棺椁,待朕死后与皇后合葬,灵牌共存。”
声音是那样坚定,却又带了分叹息。
阮清莞终于忍不住,一颗泪落在了空中。
原来这个男人,竟至死将她奉为唯一。
泪水剔透坠空即消失不见,而阮清莞也终究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消散。
重生 我想给将军写封信
阮清莞恢复意识的时候,鼻间闻到一股浓厚的脂粉味道,头也被一阵嘈杂声吵得昏昏沉沉。
睁开迷蒙的双眼,她讶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粉帐幔的雕花大床上,屋里空寂无人,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风情。
而屋外正是嘈杂声音的来源之处,依稀听到几声放浪露骨的淫词艳曲,此起彼伏的男女调笑之声,还有夹杂着的觥筹交错声,任谁听了都能料到这是什么地方。
阮清莞环顾四周,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像是经历过,却又想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感知是如此清晰,阮清莞一边趿着鞋子下床,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她恍然走到梳妆台前,视线不经意瞥见铜镜中的自己,目光骤然被吸引住。
镜子里的她,衣着名贵,容貌娇艳,活脱脱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根本不是她死在寺庙时那副憔悴苍老的容颜。
阮清莞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十指纤手如同美玉,未曾受到过一点磋磨,完全还是曾经那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万千思绪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阮清莞来不及细想,随即听着推门而入声。
进来的是个风尘气十足的妇人,一看见她就挤出满脸的笑:“哎呦景夫人醒了?真是不巧,您等了大半宿,齐世子也没能来……”
被这妇人的话一提醒,阮清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出口叫了声:“罗妈妈?”
妇人看到阮清莞的面色不对劲,问道:“景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阮清莞摇摇头,面色越发虚白,她的脑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罗妈妈,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罗妈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子时的梆子声刚刚响过,现在自然是……”
“不是!”阮清莞猛然摇头,紧盯着她:“我是问你,现在是什么年份?”
许是她的问题太过稀奇,罗妈妈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看,而后才答道:“现在是永安二十二年五月。”
永安二十二年五月……
阮清莞清楚地记得,那是她嫁到景家后的一段日子。
那时她虽然已经是景夫人,可一颗心还是拴在齐宴身上,那阵子听闻齐宴常在风月楼和人谈生意,她为了见心上人,竟不顾自己的名声,在风月楼里蹲守了好几日。
若她猜得没错,这里应当就是风月楼。
而眼前的妇人,便是风月楼里的鸨母罗妈妈了。
阮清莞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竟然在自己死后,重新回到了这一日。
“景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了一觉,连今夕何年都不知道了?”罗妈妈看着阮清莞失态的样子,挑眉调侃道。
阮清莞无暇顾及她,脑中飞快的过着上辈子的种种。上一世是她错信他人,一意孤行,最后才落得那么个惨死的结局,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才给了她这么个重生的机会。
重活一世,她定要将那些遗憾,那些仇恨,都一一补上。
可意识到眼前的场景,阮清莞有些懵了。
她居然在自己成亲后,丈夫远赴边关的时候,独自夜宿风月楼,只为见别的男人。
她上辈子是有多放肆,才会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她如今的丈夫,还是未来赫赫有名的天佑帝。
一想到上一世的天佑帝登基后杀伐果决的样子,阮清莞简直瑟瑟发抖,她这不是明目张胆给未来的暴君头上戴绿帽子吗?
想到这里,阮清莞差点没站稳,往后跌了两步,幸好被罗妈妈眼疾手快扶住。
“景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触碰到罗妈妈的手,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脂粉气息让阮清莞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又听闻她唤自己“景夫人”,阮清莞更是心虚,当即甩开了罗妈妈的手,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慌忙掩面逃离醉生梦死的温柔乡,一头扎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街道,四周寂静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阮清莞被这夜间的冷风一吹,也瞬间清醒了很多。
上一世景翊用情至深,用尽了一生来守护自己,反而自己亏欠他良多,那么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不起他。
这般想着,阮清莞加快了脚步,黑夜中目光变得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