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慵五点便被拽了起来。
换衣服、做妆造,黑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胃里只垫了一块蛋糕,大量的咖啡因让她的心率过载,束紧的腰让她呼吸不顺,梁小慵闭目休息,任由化妆刷在她的脸上扫动。
足足四个小时。
她中途睡了过去,再被提醒,一切妥当,梁知成正站在一旁看她。
“爸爸?”
“嗯,”他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眉眼略显疲态,手里递来一提宝蓝色的纸袋,烫金的英文,是珠宝高奢品牌,“给你买的。”
“什么呀?”她好奇地打开。一条项链,上面拇指大颗的粉色钻石闪过绮丽的光。梁小慵呆了一下,立即尖叫起来,“啊——太好看了!”
“生日礼物,”梁知成笑,“没来得及回来,给你赔罪。”
梁小慵哼哼两声,“那我勉强原谅你吧。”
她撒了会儿娇。
周聿白敲门进来,“准备好了吗?”
“好了。”梁小慵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他们上午需要拍摄一组照片,再去接见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
她并不觉得麻烦,提前翻看名册,大概记下赴宴的人。其中,周家的人来得并不多,周聿白的父亲病重,直系亲属都在医院盯着,除了他的母亲,便是几位叔叔阿姨,以及那位私生子——那人的名字不在册上,是周聿白特意说给她听的。昨天匆匆离开就是因为他的不请自来。
梁小慵心里挺好奇的。
接待的时候,特意留心了一些。不过,在此之前,她先注意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骆少虞?”她吃惊。
“好久不见,”他笑,“订婚快乐。”
“我怎么没在册子上看见你?”她低头去找,骆少虞的手先一步按在了名册上。
他说:“我不在上面。”
梁小慵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还想问,在另一边与其他宾客讲完话的周聿白回来,眉心一沉,伸手扳过骆少虞的肩膀,让他后退两步。
“我说了,你不许来。”
“哥哥,”他摊了摊手,“你订婚,我怎么可以不来?”
巨大的信息量,梁小慵倏地睁大了眼睛,“哥哥?”
“是啊,”骆少虞笑眯眯,“同父异母的哥哥,如假包换。”
周聿白看向她,“你们认识?”
“嗯,”她点点头,“算是朋友。”
讲话这会儿,骆少虞已经越过周聿白,往大厅走去。
梁小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骆少虞融进人群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看他。
周聿白的脸侧抽动一下,注意到她看来,重新挂上温和的笑。
“没事,继续吧。”
“他怎么是你的弟弟?”梁小慵忍不住好奇心。
“他也配。”周聿白垂下眼,“这几个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花言巧语,哄得父亲晕头转向。真是……荒唐。”
见他的笑又有挂不住的趋势,梁小慵不再多问,拉着他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
宴厅一角。
骆少虞端着香槟,慢悠悠踏着步子,绕到厅柱背面。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什么解释?”
丁兰时坐在角落一把扶手椅上。这一个角度,能尽收宴厅全景。
包括门口。
梁小慵正在与周聿白的母亲讲话,不知在说什么,中年妇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出几道皱纹。
他的脸色寡淡,与厅内交谈热络的众人格格不入。
“赵柏清拿了你的方案,你就去换了一个破游乐场?”骆少虞倚在墙边,廓形的西装松松垮垮地堆迭,显得他并不很在意,“这跟我们先前说的可不一样。”
“我有别的打算。”
“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他冷冷地说。视线盯着远处,周聿白的手掌贴在梁小慵的后背,从左肩,移到脊骨微微凹陷的那一片白皙的肌肤上。
骆少虞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一眼。
“还有一账没跟你算,”他收回视线,“遗产变更的事,是你透露给周聿白的?”
“不是。”
“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昨天下午才走,第二天凌晨就回来了?”
“不知道。”
丁兰时面色平淡。
周聿白的手握住了梁小慵的腰。她的腰本身就细,在这件裙子下,仿佛一掌就能握住。他们的背影亲密地出双入对,偶尔偏过笑脸,似乎真是一对天成的佳偶。
“你什么意思?”骆少虞不豫地拢起眉心。
“别烦我。”他甚至懒得抬一下眼皮。
“她都不在,你还演什么?”突然,骆少虞的眼尾一松,倍感可笑地看向他:
“你不会假戏真做——真的喜欢上了吧?”
丁兰时终于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