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霏霏哈哈一笑,这才继续道:“齐王有一位朋友,就是上一次打北狄立了功的,叫萧正峰的,据说这个人啊,生得比寻常人高上一头,听说就是他,一把将李明悦捞了上来。”
说到这里,何霏霏脸颊泛红:“这事儿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光天化日下呢,她就那么地被一个男子这么抱了上来。听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穿得还单薄,裙子就那么紧贴在身上,真是什么都遮不住了,那个样子,你们想想就知道了!”
本朝虽则比前朝要开放许多,可是一个姑娘家当众被男人抱了上来,身上还湿得纤形毕露,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啊。
孙雅蔚其实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听那齐王的故事,不过既然听到这里了,也只好道:“后来呢?”
何霏霏捂唇笑:“谁知道呢,既然都出了这档子事儿,或许李明悦就嫁了那个武将。其实要说起来,如今那武将也是正四品的武卫将军了,配她李明悦,也不算委屈了她呢。”
孙雅蔚也跟着点头:“这李明悦倒是个心气高傲的,不曾想竟然想着齐王。若是阴差阳错跟了一个武夫,自然是满肚子里委屈,怪不得她这几日神情萎靡,想来心里也不好受。”
阿烟从旁,静静地听着这个。
沉默了许久后,她才轻笑一下。
其实这样也好,阴差阳错间,也许因缘天注定?
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梗在那里,是不舒服的。
说什么李明悦委屈了,她还替那个龙行虎步的男子委屈呢。
怎么相伴一生的就是这样一个意欲攀附齐王的女子,怎不让人心疼。
正想着这个的时候,忽而忆起那个萧冷的街头,在她最为狼狈之时,骑着高头大马威严地立在前方的男人,忽而便释然了。
他这一生,是注定权势加身战功赫赫的,这样的一个男子,必然是心怀大志。然而世事本就难两全,你既得了那不世之功绩,又怎么还一定要奢求身边是红袖添香温柔眷恋之女子呢?
或许于他而言,不过是区区一个后宅妇人,其品行如何,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吧。
这么一想,心里便觉好受了许多。
☆、
因这一日阿烟听说了萧正峰和那李明悦的事儿,想着这必然是要成了,自此之后,便把那萧正峰抛在脑后,再不去想他了。只是夜深人静时,凭栏坐在窗前,在月光如水之中,低头摩挲着他亲手写下的欠条,想起那个今生无缘的男子,想着那犹如岩浆一般浓烈炽热的眼眸。
每当这个时候,心中不免几分叹息和无奈。她是经过一些世事的人,知道随着这岁月流逝,再是浓烈的感情都将失去了颜色。最后他到底会是如上一世那般娶了别人吧?
当年华逝去,当那美丽的容颜再也不复存在的时候,但凡他能在街头看到那个狼狈落拓的妇人,愿意伸出温暖的援手,那都已经是这浮躁的世间难得的情分了。
这几日,顾齐修虽然忙着,却也时不时叫过来女儿说话。因见她虽依旧笑着,可是眼眸深处仿佛隐藏着一丝黯然和忧伤,袅袅一丝哀愁如烟如雾,这让他不免想起她那逝去的母亲,想着若是她母亲还在,平日里加以开解,她总是会开心一些吧。
于是这一日,顾齐修终于忍不住开口,和女儿谈起这些事来:
“如今朝堂上局势未定,我揣摩着皇上的意思,倒是不好急着给你定亲,况且此时便是定了,谁也不知将来对方会不会受什么牵累。如今也只好让你等一些时日了。”
他叹了口气,望着阿烟:“这么一来,倒是把你的婚事给耽搁下来了。”
阿烟听到这个,明白父亲的心思,不免笑了,温声道:“父亲,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的。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哪里还能想着这个。况且于我心里,只要父亲好好的,姐姐弟弟都能安好,我们顾家平顺安稳,我也再没什么愁的。”
这话说得顾齐修难免感慨,想着这女儿实在是随了她那母亲的,心地善良,又自小懂事。
一时说着时,便想起这几日恰好是顾夫人的忌日,便道:“这几日家中的枣正是红得好,明日里挑一些新鲜的摘了,去给你母亲祭拜。”
阿烟其实也想着这个事儿呢,便笑道:“这枣也都是熟透了的,我正想着,先挑一些给母亲祭拜,其余的全都摘了来,分成数份,给如今燕京城里走得亲近的各自分一些。”
说着,她略一停顿,又道:“宫里面自然也是要孝敬的。”
顾齐修想着这茬来,便皱眉道:“皇后那边,病了多时,也该进去看看了。”
阿烟明白,道:“明日个先去祭拜母亲,后日我便跟着继母前去宫中吧。”
顾齐修想想,此事也只好如此,便只能嘱咐道:“你若进宫,倒也没什么,只是凡事多加小心就是。”
阿烟当下自然是答应了。
第二日,蓝庭早已备好马车,阿烟一早便出了门。因为昔年顾云曾养在顾夫人房中的,是以这二姑娘顾云也是跟着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