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来,连忙扑跪过来,手忙脚乱查看王栩然身后的短镖。
短镖已没入大半,血色见黑。
“见血封喉!”
他手抑制不住颤抖,就要伸手去拔,却被容语蓄力给推开,容语冷静地掏出钳子,将暗器往外一夹,置于一旁,
汗水自额尖滑落,一滴一滴坠在毛毯。
她镇定的,将王栩然身后的衣裳给剪开,将能用上的药粉撒上,
已有宫人自觉地抬来一屏风,将三人围在里侧,谢堰立在围屏外,怔然盯着容语那抹衣角,麻木地吩咐太医,
“取见血封喉的解药来!”
太医稍稍一怔,见血封喉顷刻毙命,哪怕有解药,取来也迟了。
但谢堰既然如此吩咐,他只能照做,连忙阖宫搜寻解药。
这头,容语做完能做的一切,慢慢将王栩然翻转过来。
经过她一番处置,王栩然眼皮颌动,缓缓睁开了眼,她躺在李蔚光怀里,神色是温和的,亦是沉静的,期许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交织,满心的欢喜与快慰要溢出来。
“停云”她艰难地拽紧李蔚光宽大的手掌,一面摸到容语的手,将三人的手交叠在一处。
“我的言言找到了停云,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她长得好美”她虚弱地吐着兰息,见李蔚光失神,麻木地盯着她不动,委屈的泪水自眼角溢出,孱弱地哽咽,
“停云,你怎么不看看她,她是你的骨血,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她像极了年少时的你,芝兰玉树,风采濯濯若是那时,我知道她是我的孩子,该多好”她气息不稳,轻微地咳了一声。
李蔚光喉间滚动,肺腑如遭凌迟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半晌,似好不容易转动的古钟,点了下头,旋即一下又一下,拼命颔首,清矍的身躯颤得厉害。
他像是立在阴阳两界血口的枯木,眼神空洞洞的,
王栩然见说不动李蔚光,视线缓缓下移,挪到跪在她跟前的容语身上,这一瞬间母爱似绽开的朝花,潋滟又昳丽,
“言言,你唤我一声娘可好”她脸颊苍白毫无血色,勉力从李蔚光怀里坐起少许,白皙又瘦弱的手臂轻轻地朝容语脸颊探来。
容语茫然又麻木地注视她,本能地将脸往前一凑,贴住她冰凉的指腹,泪珠无声的,自眼角一滴又一滴,渐渐汇成一行,滚落而下。
随着她眼神渐渐涣散,容语猛地咽了下嗓,一声“娘”猝不及防从喉间溢出。
暗哑又粘稠,压根听不清,王栩然没有丝毫反应。
容语心口绞痛,笨拙地,用力回握了下她的手,又努力地,更清晰地唤一声,
“娘”
这一生第一声娘,也是最后一声。
王栩然双目仿佛是蒙尘的明珠,霎时一亮,回光返照般,露出无比鲜活的光彩来,
“言言”
她幸福地笑了,贪婪,不舍地,用目光逡巡她的脸,似要将她的模样永远铭刻在脑海,这样,过孟婆桥时,她不至于忘记这个遗失多年,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骨血又或者,来世,再当一回她的母亲,替她洗手作羹汤,替她绣花梳妆,将她亲自送上花轿
百姓人家再寻常不过的烟火气,是她这一生永远无法企及的梦。
来世,宁为林间鸟,不为笼中雀。
“停云,答应我,照顾言言一生一世,给她找一位好夫君,不许任何人欺负她,倘若她有半点委屈,将来九泉之下,我定不见你”
李蔚光漆灰的眼募的一顿,心碎成漫天雪花,兜兜转转,落不了地。
王栩然太了解这个男人,他眼底已无生机,倘若不把孩子交给他,他定随她而去,
见他无动于衷,王栩然咬着银牙,以决绝的语气起誓,
“李蔚光,李停云,你若不应我,我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要见你”
李蔚光闻言,所有的坚持与守望在这一瞬间决堤,无边的绝望与凄楚将他彻底淹没,他抱着王栩然纵声哭了出来。
他宁愿与她一起下炼狱,一起永世不超生,也不愿与她阴阳两隔,生如行尸,死无所依。
王栩然却在这一刻释然地笑了,也放心地笑了。
李蔚光这是应下了她。
衡门一诺,生死相随,李停云这辈子都不会食言。
抬目,望向殿外的苍穹,
皓月当空,无极无边。
视线渐渐模糊,偏偏这轮月在她眼底映得清晰。
那一年,秋光正好,桂花香里,正值豆蔻年华的她,捧着一抔刚采的晚露,悄悄拂开水榭垂下的珠帘,偷偷往那定亲的未婚夫瞥了一眼,
这一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她便陷在这一眼秋光里。
一只野猫打树林窜了出来,将偷窥的她撞了个正着,她哎哟一声往帘内跌去。
连带猝不及防的他,一同滑落水泊。
满池的月光被打碎,如星星坠入他眼底,化为自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