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今日佳节,皇帝特许他在宴席上露个面,朱佑安虽是装扮一番,可形容明显有几分颓丧,比往日低调不少。
司礼监伴驾的是刘承恩与东厂提督徐越。
东宫伴驾的是刘吉。
皇帝落座后,扫了一眼朱承安,忽然问道,“容语呢?”
朱承安起身行了一礼,含笑道,“回父皇,表兄缺人手,将容语拉去充数。”
皇帝闻言嗤的一声,威严的面容有一丝松动,正想说什么,侧眸看了一眼皇后,温声道,“连续三年,王桓都被朱赟那小子抢了先,今年看来是打算扳回一局。”
王皇后今日着装朴素,一身蓝地黄花的翟衣,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羊脂玉簪子,即便如此,也难掩眉间的炽艳之色。
她目视前方,难得应了皇帝一句,“他自小争强好胜,碰上朱赟,也算是旗鼓相当,对了,臣妾还未谢陛下许他校尉之职,每每提读书他便泛头疼,那王晖又处处压制他,如今总算是如了他的意。”
这大概是王皇后近十年来对皇帝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皇帝眼眸隐隐泛着些悸动,坐正了身子,望着前方湖面蓄势待发的龙舟,“这么多小子里,就他一腔热血,赤胆忠诚,朕最是喜欢。”
王皇后唇角微微一笑,目露恍惚,“是呀,臣妾也最喜他。”
皇帝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忽然一沉,变得很是难看。
刘承恩察觉,连忙岔开了话题,问朱靖安道,
“二殿下今日派了谁上场?”
朱靖安刚够着脖子往底下瞅了一眼,闻言回过神来,“还能是谁,我的小舅子霍玉,他喊上了张阁老家的张绍,两人信誓旦旦要给我拔头筹”朱靖安说到这里露出一脸担忧,“我看王桓今年准备充分,怕是轮不到他们俩。”
刘承恩笑吟吟道,“原来是大理寺卿家的霍公子,霍二公子曾经跟着陈都督在江南待了两年,练就了一身水上功夫,今日定不会落下乘。”
朱靖安的舅舅陈珞时任两江总督,总领大江防务,麾下握着大晋实力最为雄厚的水师。
朱靖安感恩地看了一眼刘承恩,又往皇帝方向瞥了一下,笑着称是,“借公公吉言。”
如今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空缺,朱靖安有意让舅舅调回京城接任此职,其麾下的幕僚折子都递上去了,可惜石沉大海。
见皇帝目视前方,不接这茬,朱靖安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回眸注意到朱承安眉目如玉,似在寻思,他扬声唤道,“四弟,你的人借给了王桓,你今日不参加比赛吗?”
这时,皇帝与皇后也同时朝朱承安看来,
朱承安温润一笑,“我东宫哪能抽出这么多精锐人手。”
朱靖安哈哈一笑,“你是去年输怕了。”
皇帝在这时接过话,“王桓赢了,你脸上也有光。”
朱承安受宠若惊地起身施礼,“父皇明鉴。”
底下各队龙舟已准备就绪,每一艘龙舟有一面专属的旗帜,各队派了小厮前去看台女眷处讨要彩头,就属王桓与朱赟嚷的最嚣张。
可惜论人气,朱赟比不上王桓,王桓的人很快抬了一篓子彩头回来,王桓踩在船头,指着篓子振袖道,
“弟兄们,瞧见姑娘们的兴致没,赢了的话,彩头就是你们的了!”
朱赟的人只抬了半篓子回来,他实在看不惯王桓嚣张的模样,“你那算什么,要是谢堰上场,轮得到你?罢了,这些彩头权当是你替我收的。”
比试规矩,输的那些队伍彩头都要交出来。
王桓闷出一声笑,“你现在就把谢堰招呼来,我今年有卿言兄,我就不信比不过你们!”
提起容语,朱赟越发不解气,抡起袖子就骂,“要不是你捷足先登,容语能帮你?论交情,我们俩在你之上。”
“喂喂喂,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张绍头疼地劝架,“比试要开始了。”
王桓二人这才收住嘴,往船头一坐,蓄势待发。
须臾,锣鼓声响,五艘龙舟如离箭般往前方疾驰而去。
起先各队还算规矩,到了湖中央,有些船只快要撞到一处,双方难免动了些手脚。
王桓这一支,由容语坐镇船尾,她功夫高,又通习水性,双手快如螺桨,排在最前。紧随其后的是霍玉与张绍,霍玉在尾,张绍在首。
霍玉一双鹰眼紧盯着容语,操纵着船头往容语的方向撞去。
龙舟乘风破浪,溅起一大片水花。
容语察觉到身后有一股绵密的湿风袭来,她侧眸瞥了一眼,正待出手,侧前一片水花被撩起,一道爽朗的嗓音传来,
“卿言让开,我来!”
只见王桓抬浆往前一撩,带起一片水幕,水幕如箭雨,正中霍玉面门,与此同时,他再往前一送,木浆直抵霍玉船头,将他船头给抵开,王桓也被那巨大的推力给震得往后一退,他身影撞在船首的旗杆上,借力往前挺直身子。
那头霍玉的船只虽被撞开,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