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风如吐信的蛇,骤然往马帘一戳,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俊朗的笑脸。
朱赟执扇将车帘掀去一边,笑吟吟走了出来,状似惊讶扫了一眼,“咦,清晏,你这是做什么?”
谢堰没功夫与他打马虎眼,朝侍卫首领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翻身下马,掀开两侧窗帘搜寻,
车厢内空空如也,哪有女子的身影。
“里面没人!”
谢堰脸色霍然一沉,抬目往外郭城墙方向望了一眼,“追!”
一伙人如同退潮一般,顷刻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朱赟见状,扇子一合,吩咐侍卫,“跟上去!”
容语猜到谢堰行事缜密,怕他派人跟踪,一面恳求朱赟往东便门方向分散注意力,一面悄悄下了马车,沿着屋檐贴着暗巷,往朝阳门方向掠去。
不管朝阳门布了多少人手,这里依然是朱承安最可能进城的路线。
容语必须去接应他们。
可惜事情远比她想象中严峻,她从观音寺下的马车,一路穿过两坊赶往朝阳门,这一路她遇到四次截杀,而更令她惊奇的是这几波人行事完全不一样,看着像是隶属不同的主子,也就是说,除了二皇子与五皇子,还有别人想取朱承安的命。
朱承安是嫡皇子,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杀了他,便是肃清了夺嫡最大的障碍。
如今的朝局仿佛被墨色浸染,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鬼俩悉数窜了出来。
容语从五岁习武,自小被师傅丢在深山里,与野兽角斗,谁也不知道她那双清明又淡漠到极致的眼眸,是被无数鲜血浸染出来的。
她从来不怕角斗,相反,她很享受并乐在其中。
她赤手空拳冲入一片刀光中,回身探手抓住最近两名黑衣人的手腕,干脆利落一折,掌心一握,双剑在手,她身如陀螺横扫一周,双剑在她手腕挽出两朵银色的剑花,无边的寒意朝四周化开,逼退第四波黑衣人。
她如踏叶行舟,往前方城墙掠去。
不远处,朝阳门庄严肃穆,似矗立在悬崖边上的巨人,俯瞰人间。
城门上灯火依旧,旌旗蔽空,隐隐瞧见有数名侍卫在城墙上巡逻,不见任何异样。
这一场沉在水面下的厮杀,这是一场见不得光的生死博弈。
她浑身沾满血腥,血迹似晕不开的浓墨嵌在那身曳撒,唯有一双眼泛着雪色的光芒。
她贴着暗巷行至巷口阴影处,抬眸望向前方箭楼,藏在云层后的月色,浅浅在箭楼上洒下一片薄霜。
面前一丈的位置便是高耸的城墙,此处离着城门口只有百丈距离,
屋舍巷口与城墙之间是一片宽阔的路面,横跨过去,跃上城墙,便可联系上王晖的人。
寂静的夜里,各色冰刃细微的响动伴随风声灌入她耳郭。
四周布满了暗桩。
须臾,一声马蹄响从身后巷子尽头传来,回眸,一人月色直裰如雪,高高坐在马背上。
夜风掀起他衣摆,风华自染。
是谢堰。
容语一路厮杀,未曾快过谢堰的马。
谢堰已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将她擒获。
巷口成喇叭形,谢堰立在最广阔之处,俯瞰全局,容语站在阴暗的巷口,一身黑衣,如同潜伏在暗处的鹰。
四周奇异般静谧无声。
直到,容语将系在头上的一块黑色布巾给扔了出去。
布巾形状四方,如同棋盘一般,以流箭般的速度朝谢堰方向挥去。
藏得最近的两名侍卫滑步而出,抬剑一挡,那块方布很诡异地绕着长剑滑了过去,继续往前。
霎时,容语身如鬼魅欺身而上,双剑再度在她手腕挽出两朵银色的剑花,朝最先冲上来的二人挥去。
前方的方巾依然如流水往谢堰方向涌去。
这一番试探,总共十八条身影悉数跃了出来。
有人无声踩着屋顶,从容语后方包抄,有人躲在两侧屋檐朝容语挥射暗器。
另有七人形成一七星阵法,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增援。
方巾最终被七星剑阵拦了下来。
这是二皇子府最顶尖的高手,江湖罕有敌手。
他们自信且张狂地等待容语自投罗网。
那清隽挺拔的男子,不知何时下了马,立在七星阵阵眼之处,他瞳仁漆黑如渊,深不见底,仿佛任何光亮射进去都得不到反应。
刀光如水,一片又一片盖过容语的周身。
容语却如鱼得水,身姿流畅且矫健地在侍卫之间穿梭。
这十八人,个人修为极高,且配合无间。
这般耗下去,她体力迟早耗尽,且接应不了朱承安。
“卿言,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它。”
“它浸润过太多血光,为师不希望你背负血海刀山。”
“它是有灵气的,用得不好,会噬主。”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