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管家已经先一步替他开了门。
“谢谢, 晚上好。”陆辰朝他点了一下头,“咱俩都是白衬衫打领带,撞衫了啊。”
“陆先生您别开玩笑了。对了, 您下午预约的小时工服务已经帮您订好,请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管家带着他走向电梯,帮他按亮了按钮, “时间上按照您的作息来安排。”
“就从明天开始吧,每天早上9点。”陆辰回答, 又想到楼上面积大,一个小时工恐怕忙不过来,于是说, “一次来两个人也行。不过就我一个人住, 不会太乱。”
“好的陆先生,那就从明早9点准时□□, 有什么需要或改动您可以按用户专线和大堂联系。”大堂经理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于是他退了一步将私人空间留给业主,转身走回方才的位置。陆辰看向电梯,正准备抬步迈入,忽然一阵轻巧的声音让他停顿下来,眼神不知不觉追寻着那声音去了。
一个小女孩儿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比着两根细白的食指当作鼓槌,正在敲击大理石茶几的边缘。
“咚哒,咚咚哒,咚哒,咚咚哒……”苏芝芝学着电视里的模样练习,假装面前的桌子就是一面小鼓,她一边敲,一边用嘴巴模拟敲鼓的节奏发声,小脑袋时不时点一下,点一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也是不知不觉间,一个高大的人影朝她走来。
“你在干什么呢?”陆辰蹲下问,不禁想笑。
“打鼓。”苏芝芝抬脸就说,一点都不怯场。
“打鼓啊?你和谁学的?”陆辰又问。自从自己出国,sts乐队算是彻底解散了,他收起了鼓槌,其他人也收起了各自的乐器冲向高考,再经过几年时间发酵摇身一变,变成了于迎萱公司里具有裁决权力的行政负责人,变成了妇产科的医生,变成了操盘手,变成了渔船公司的老大。肆意挥霍青春那几年好像是假的,找不到什么验证。
而自己喜欢上打鼓的年龄,好像和她差不多大。
“我看电视学的。”苏芝芝收回方才伸出的手指,攥成了小拳头,“哥哥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住楼上啊?”
这话题变得还挺快,真不磨叽,陆辰被逗笑了。“是,刚刚搬回来的。你叫什么啊?”
“苏芝芝。”苏芝芝歪了歪脑袋,齐耳的短发像是一只小蘑菇,“你叫什么啊?”
“姓苏?我有一个朋友也姓苏,这个姓很好听啊。”陆辰没想到她这么小一个孩子竟然能接得上自己的话,“我叫陆辰。”
“陆橙。”小孩子有点咬字不清,苏芝芝嘀咕两次之后笑起来,“你长得比我爸爸大几号,你是大橙子。”
“是辰,不是橙。”陆辰看着她充满稚气的笑脸,心里却猛然一沉,这些年自己连橙子都不敢吃了,生怕和那个字有接触。刚好方才上行的电梯又回来了,陆辰站起来掸掸西装裤,笑着摸了一把苏芝芝的小脑袋,“哥哥要回家了,你想学打鼓就好好学,将来可以去音乐节。”
“音乐节?”苏芝芝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这个音乐节是什么样,带着一脸求知欲地看着他,“大橙子哥哥,你去过音乐节吗?”
“我……”陆辰的笑容淡下去一层,摇了摇头,“没有。你爸爸呢?他怎么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了?这么不负责任……”
“爸爸去洗手间了,爸爸不舒服。”苏芝芝担忧地看向客用洗手间的方向,小脸猛然浮现一层担忧,显然是一个早熟的孩子,“爸爸总是不舒服……”
“这样啊……”陆辰也看向洗手间方向,转过来安慰他,“这样吧,如果你爸爸再难受,你就让他去医院,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找大堂的管家叔叔,就是那个人。”陆辰给她指了一下,“哥哥现在要走了,再有机会见面的话送你小鼓槌。”
“谢谢哥哥。”苏芝芝高兴地摇起花手来,又朝着大人离开的方向比了个v字手势,“大橙子再见。”
“再见,打鼓很酷,加油。”陆辰临上电梯之前回以一个同样的v手势,进入电梯之后忽然一阵茫然,自己可能真是在国外闷坏了,回国之后和小朋友都能聊。
金色的电梯门在眼前关闭,同一时间的几米之外,景澄捂着胃,从客用电梯间走了出来,两步一停。
白衬衫的领口沾了水,是洗脸时不小心弄湿的。蝴蝶领带结松松散散,像是一朵花开败。左手扶在墙上,指尖和手指关节微红,手背附着淡青几条,刚迈出洗手间时景澄还有几步虚软,可是一看到孩子看向了这边便立刻松开了眉头,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
“小橙子爸爸!”苏芝芝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跑到面前时不敢抱他,只是看着他青白的脸色。
“没事。”景澄用手背蹭了蹭孩子的脸来缓解压力,熟悉的感觉卷土重来,他不得不和身体里另外一股力量顽强抵抗,“咱们回家。”
这时大堂经理快步走近,帮他们按了电梯。苏芝芝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大人鬓角流出的冷汗。爸爸不舒服,可是爸爸总是不承认。
“爸爸,刚才我遇上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