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个房间。沈季泽对卢茸指着三楼的一处窗洞。
卢茸顺着看去,点头确认:就是那儿。
沈季泽想起遗失的那块玉,忍不住问:要不,咱们去那楼里看看?
他清楚那晚进入的楼房和这栋虽然看似一样,其实应该是不同的场景,但终究还是想去找找。
万一呢?万一玉坠子就落在那栋楼了呢?
卢茸向来是只跟屁虫,沈季泽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听他这样提议,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结果两人在楼里一番搜寻,果然什么也没找到。
卢茸抽动着鼻子细细的闻,没有闻到任何可疑的气息,对沈季泽轻声道:里面真的没什么了。
沈季泽惆怅地叹了口气:算了,找不着就找不着吧。
沈季泽只能归结于那些鬼都被自己给弄死了,所以这栋楼现在安全了。只是坐在楼前的水泥板上时,都会和卢茸再细细讲述一番。
卢茸很捧场,在他讲到拿着铁棒将红衫女鬼打得满地爬时,都会啊,好厉害之类。表情也相当配套,圆圆的眼睛大睁着,满满的崇拜和仰慕。
沈季泽每次舒畅地讲完后,都会想我老婆好可爱。
自打结婚后, 卢茸更加黏沈季泽,像块糖糕般随时粘他身上。
那袋大白兔快吃完了,沈季泽又给他买了一袋。直到某天半夜, 卢茸牙齿疼, 抱着腮帮子在床上哼哼,他那些大白兔终于暴露, 被财爷给收缴了。
沈季泽也连带着挨了一顿批。
不能让你吃那么多糖了。第二天, 他掰开卢茸的嘴, 在阳光下看最里面的一颗蛀牙, 面色严肃地说。
嘤
不许!
沈季泽学校比卢茸就读的村小开学早,很快就到了必须回京的时候。
早在前几天,卢茸就开始闷闷不乐,财爷在饭桌上问沈季泽学校的事情,他丢下筷子就开始抽抽搭搭的哭。
你这孩子, 又不是见不着了, 小泽哥哥以后也能来这儿玩。财爷说。
又对沈季泽说:只要想来玩,就算你小叔回了城也没事,坐个大火车就到了县里, 爷爷去县里火车站接你。
沈季泽用筷子拨弄着一条菜叶,嘴里应了声:知道了,爷爷。
当天晚上, 财爷在厨房忙碌,从屋梁上取下两块黄澄澄的腊肉,用塑料袋包好, 让沈季泽带回京城。
你爸妈可能没吃过龙潭山的腊肉, 带回去让他俩也尝尝鲜。财爷又在塑料袋的缝隙处塞上一条猪舌和几段腊肠。
爷爷您别装了, 留着自己和茸茸吃。沈季泽说。
我们还有呢, 等天气凉下来又要做今年的新腊肉了。财爷继续往里塞,直到袋子鼓鼓囊囊的再也塞不下为止。
沈季泽在简陋的浴室里洗完澡,回到卧室时,看到卢茸正侧躺在床里,没精打采地用手指抠着篾席。
等他上了床,卢茸转身揽腰,将脸贴在他脖子上。
发丝在沈季泽脖子上柔软地蹭,带着毛茸茸的触感。他搂着卢茸肩膀拍了拍,又伸长手扯过床尾的短裤,将里面的钱都掏了出来。
他将那几十块零钱重新塞回裤兜,几张大钞都递给卢茸:给。
卢茸不明白他的用意,惊诧地抬起头。
这些钱你拿着,平常买糖不准买糖,买本子铅笔用。沈季泽说。
卢茸震惊得语带结巴:这,这么多钱,我买不了这么多本子铅笔,那要写多少字?
那也拿着,你不说过想给爷爷买新鞋吗?现在就可以去给他买鞋了,剩下的留着当零花钱。沈季泽拉过他的手,掰开细细的手指,将钱放到他手心。
卢茸慌了神,烫手似的将钱往他手里塞:我不要,而且爷爷知道了会打我的,我才不敢要你的钱。
沈季泽沉下脸:你不要我给你的养家费?
什么?卢茸不明白养家费是什么。
沈季泽耐心解释:结婚以后,我就要给养家费,明白吗?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但是你放心,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我都会省着花,然后给你邮寄过来。
如果怕爷爷说你,就藏起来收好攒着。你别担心,这不是外人给的钱,是我给你的养家费,所以必须得拿着。
卢茸略一思忖,明白了。
村里好多男人出去打工,他们的老婆隔段时间会收到汇款,那就是养家费。
那些老婆收到钱,从来不会觉得不该拿,很理直气壮,大嗓门从村头嚷到村尾,生怕别人不知道,应该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自己是哥哥的老婆,那么收下这养家费,也是必须的。
卢茸心潮激荡,漂亮的眼睛也蒙起了雾气,眼珠子蕴得更深更黑。
结婚真好啊,有老公真好啊。
沈季泽也在琢磨,每天的零食都不能吃了,早饭就在家里吃,班里流行的小玩意儿也不买,全部省下来寄给卢茸。
结婚好累啊,做老公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