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姑娘,深深浅浅,温温浓浓,在老师的介绍下,拱手喊她一声,“小师妹。”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这世上,无数人生,无数人死。时时刻刻,岁月从不停留。所有人都老去了,只有昔日的小师妹,还站在长廊里看着他。十年前与十年后,她看着同一个人。而他也回望着她。
他风霜满面,有妻有子,一瞬间,妻子死去,幼子多病。不至于好,也不至于不好。
而她依然是少女时的风姿,独自一人,隐去了少时的盈盈与好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探究地打量着他。
如此相逢……
顾千江如释重负般,淡淡笑一声,唤一声,“小师妹。”
卫初晗怔愣一下,低低道,“师兄。”
他是她父亲一心提拔的学生,她理应叫他一声“师兄”。虽然在之前,对他恨之入骨时,她一声声叫的是他的全名,顾千江。无有半分情谊。
顾千江又怔了一下,唇角的笑意浅浅,声音低悦悠远,“我无数次想过与你重逢的画面,无数次想过再见到你,该和你说些什么。我无数次的想与你重逢时是何等光景……幸而,眼前这种,我也曾想过。”
他抱着儿子,侍卫跟在后面。卫初晗站在长廊里,不动声色的,似熟悉似陌生的青年,站到了她身边,与她一同望着自己。
顾千江看到卫初晗身后的青年,唇角的笑收敛了一些,几分慨然地垂下了眼。
他低声,“想来,这位便是……洛公子吧。”
他是知道洛言的。卫初晗醒后,一路行径,都有他提前安排的影子。若非知道洛言在她身边,顾千江又怎么敢放心卫初晗来淮州?在他心中,妻子的心计,是卫初晗万万比不上的。妻子……顾千江神色微黯,他的妻子,已经被他亲手害死了。
卫初晗踟蹰一下,有心试探。卫初晴身体不好,平日根本不会出门。那她得知的消息,必是顾千江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只是卫初晴那个人,满口谎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她说了洛言的身份,卫初晗也怕她在其中埋了什么钉子。如今见到顾千江,卫初晗便有心试一试卫初晴是否说谎。
毕竟,卫初晴知道的消息,顾千江肯定也是知道的。
她将后方的洛言让了出来,介绍道,“阿洛,这是我师兄,顾千江。你也叫一声‘师兄’吧。”
她探寻地看着顾千江的反应。
洛言:“顾公子。”
顾千江:“不敢当。”
这两人同时开口,声音诡异地重叠,却谁也没应卫初晗的好意,客气而生疏,彼此又提防。
卫初晗:……
好吧,虽然试出了卫初晴确实没骗她,不然顾千江不可能对洛言态度如此冷淡,但是,他们这样的疏离,实在让她这个中间人很尴尬。
不过卫初晗并没有尴尬多久,因前院来了人,是白英。白英拱拱手,打破了院子里这几个人的沉默,“顾大人,我家大人听说您回来,请你去锦衣卫所和官衙分别走一趟。”
顾千江笑了笑,语气温和点头,“好。”
他将顾诺抱给身后接管的侍卫,问白英一声,“请问你家大人是?”
白英看他一眼,“我家大人姓陈。”
陈?
顾千江蹙眉,在记忆中搜索。
至少他熟识的锦衣卫中,没有一个姓陈的。不过他又很快释然,锦衣卫对他紧追不放,一路追到现在,那位大人,必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只消见一眼,顾千江相信,自己定会有所收获。
锦衣卫在试探他的时候,他也在试探锦衣卫的态度。
同时,他的指节轻轻摩擦衣袖,想到:据顾府留活的人说,卫初晴死前,烧了顾府。他虽然没有来得及回顾府看一眼,但那是他的妻子。这么多年,他了解卫初晴,一如卫初晴了解他。只这样一个讯息,他就能猜到卫初晴的目的。
她烧掉了他可能定罪的所有证据,让锦衣卫找不到出口。
便是死了,便是恨他,她依然在背后,把后事做得干干净净,不给锦衣卫一点机会。
可她到底是心硬的。
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不言不语,无话可说,兀自结束一切。所有的答案,她都永不会说。即使他千千万万遍地问,她也不能回答他,永不会回答他。
这样的妻子啊……顾千江垂下了目光,身畔袖中的手,轻微颤抖。
但他控制着情绪,至少在表面上,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失态。他还是那个看着温和、实则心狠的顾千江顾大人。妻子的死亡,没有带给他一点波澜。
……那日与锦衣卫的会面,没有透露出什么消息来。但当晚,顾千江便与陈曦陈公子和和气气地一同去了官衙。对于知道陈曦一直在调查顾千江这种内情的人来说,这种结果,自然是明白陈曦没有从顾千江那里找到什么线索,只能继续迂回了。
次日,顾千江去给亡妻扫墓,于情于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