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沈霁云见到了亲自登门的殷老板。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试探了一会儿,殷老板在沈霁云清明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打开了带来的公文包。
沈霁云瞳孔一缩。
公文包里有着两支药物和两支没开封的注射器。
殷老板说:“这是阻断剂,可以针对性地阻断我们体内那种药物,帮我们彻底戒断对它的依赖。”他把其中一个注射器开封,熟练地把其中一支药物打进自己体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选择相信。哪怕是假的我也认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殷老板把药物打完,将注射器扔开,起身向沈霁云道别,什么都没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沈霁云看着桌上摆着的公文包,面色晦明不定。过了许久,他拿起剩下的那个注射器,取了药物,把针尖扎入自己的血液之中。异物进入血液并没有带来太多异样的感觉,只是药物起作用之后他突然有些困倦。他将药瓶和针管处理掉,交待秘书和助理不要来打扰,一个人走进休息室歇息。
他没立刻睡着,但意识已经有些朦胧,脑海里闪过许多纷杂又莫名的画面,一时是莱安恶劣的笑,一时是莱安虚假的承诺,一时是莱安心口的新伤疤。过了很久,那些不停转换的画面才渐渐平息下来,世界变得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他想了很久才突然想起,他变成了聋子啊。
为什么不早一点彻底听不见?要是早一点听不见,他就不会听见那样的对话——
“我以为你很喜欢他。”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讶异,“舍得把他送到那里去?”
“喜欢?怎么可能?那家伙一点意思都没有,”那把平时很爱撒娇的声音依然带着未褪的稚气,“我又没让他救我,也没让他对我好,是他自己傻啊。这样的蠢东西,送去那边最适合了。爸爸,我现在烦透他了,你赶紧把他送走吧。”
“既然你开了口,我自然不会不答应。”男人似乎把男孩抱到了膝上,轻轻亲吻男孩的脸颊,“毕竟我最疼的就是你了,我的小宝贝。”
要是早一点听不见——
要是早一点听不见,他就不会知道把自己送进地狱的人是他最亲近的人。
沈霁云昏昏沉沉地睡去。
沈霁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已经到了需要注射药物的时间,他的身体却没有出现任何反应,伴随自己那么多年的痛苦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他为了寻求解决这种痛苦的方法这些年来拿下了不少先进的医疗技术,却只能做到使用一些替代药物减轻痛苦。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他和沈氏都应该有新的开始。
沈霁云下了窗,走出休息间,在电话旁站定,停顿了一下,拨通前两天曾打过来的号码。他开口说:“是袁宁吗?”
那边传来少年的声音:“沈先生?”
沈霁云说:“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上次你说起买个牧场,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你能让人帮我留意一下吗?”
袁宁愣了一下,答应下来:“没问题。”
沈霁云道了谢,挂断电话。袁宁年纪还小,背后却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人脉,他是章家的养子,韩家的外孙,与虞家关系亲密,还与水云间那边有着密不可分的合作关系。往袁宁身边靠拢,最能表明立场,也最能保下沈氏。
更重要的是与袁宁这样的人往来,永远不必担心突然被狠狠地捅上一刀。
不管莱安是真承诺还是假承诺、是真放手还是假放手,那一切都该彻底结束了。
相聚
殷老板和沈霁云的靠拢让袁宁敏锐地意识到其中的变化。他与章先生通了一次话,章先生没细说, 只说了一样:“莱安得偿所愿了。”
原来莱安习惯了国外生活, 对国内并没有多大兴趣,剪除了国内一些不安份的家伙就撒手不管, 收尾的工作都交给国内各方势力来完成。
莱安还要在国外好好发展,无心在国内掀起太大的风浪,有些安分守己的便解除了对对方的控制——这是与上面一些人的协议。
章先生提到了那边控制“下线”的方法, 一方面是钱权上的操控,另一方面则是从身体上去控制——包括从小时候开始的“精神驯养”和利用成瘾性药物间接控制,若是十分被看好的基本都会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