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主任妻子这才露出笑脸,和黄主任一起回了房。
一夜安睡。
第二天一早,袁宁早早醒来,起床准备去锻炼,却发现外面下起了雨。秋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袁宁只能到阳台上活动一下筋骨。
天边灰沉沉的,云压得很低,似乎有大雨要来。袁宁在后阳台站定,清晰地看见了新宿舍楼倒塌后的废墟。雨水清洗过后,那断开的墙体可以看得更分明。
袁宁心里沉甸甸,找出相机,对着那花费巨大的“废墟”拍了些照片。
袁宁正准备走回宿舍穿校服,目光却被废墟的一角吸引住了——废墟里面有东西在动!袁宁仔细一看,居然是人的脑袋!那小小的脑袋先顶开堆压在上方的水泥块,接着抬手擦了擦脸,似乎在哭。
“有人在那里!”袁宁跑回宿舍里,对宋星辰他们说。
宋星辰三人也走到阳台看向废墟。
袁宁噔噔噔地跑到隔壁,叫林大石一起下楼,跑去找章修文。章修文听袁宁说废墟里有人,心里咯噔一跳。工地晚上是不施工的,但不排除有人晚上去巡查。这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大了!
“是个小孩,”袁宁拉着章修文往外边跑,“大概才五六岁,好像在那里哭。”
工人们昨晚就醒了,把工地外的围栏加固,不让外人进入。章修文三人赶到时,工人们已经进了废墟那边,把那小孩拉出来。可那小孩不动,哭着说他爸爸还在下边,求他们救救他爸爸。工人们面面相觑,都小心地避开小孩说的那个位置挖了起来。都是常年在工地干活的人,对这种事都有经验,不一会儿就把那一块给挖开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躺在那儿,还维持着被压时的姿态,怀里是空的,可以塞下个小孩。他的周围散落着个破旧的麻袋,里面是新宿舍楼拆掉栅架后遗留的一些废品,不值什么钱,一般都是工人随手卖掉的。
小孩一看到男人就扑了上去:“爸爸!爸爸!我们得救了,有人来救我们了,你醒醒啊,爸爸!”小孩的嗓音细细的,带着点哭腔,又隐隐有些发颤。小孩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臂,男人却一动不动,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袁宁跑了过去,看到这样的场景后心脏一颤。他看到那麻袋旁边掉了本作业本一样的本子,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记着这段时间捡废品的收获。字不算多好,但一笔一划都非常用力,几乎要把那薄薄的纸勾破。
袁宁把本子合上,发现封面上写着一句字同样不是特别好的话:“要送小斌去上学!”看来就是这个目标让男人把每一笔小小的进账都仔细记下来。
袁宁把本子放到小孩旁边。
小孩已经明白男人再也不可能醒来。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等看到袁宁帮忙捡过来的本子,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爸爸,我不想去上学了,我们不来这些地方捡废品了好不好!”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大,“爸爸!”
章修文报了警,巡警很快就到了。有巡警认出了男人和小孩,叹了口气说:“他们父子俩没了房子,晚上住在收容站,白天就出来捡废品,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丁河也过来了,远远听着小孩的哭声、远远看着这慘伤的一幕,他心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轰隆隆地塌掉了。他想起了远方的父母,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背负着的期望——再也不要这样了!再也不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再也不想自己遭受的、眼前这孩子遭受的,再发生在别人身上!
丁河走到章修文身后。
章修文察觉了丁河的到来,转头说:“这些事不怪你,”他声音和缓,“不是你的错,别把担子往自己身上压。”
丁河很安静。
黄主任和贾副主任赶到现场,得知真死了人,脸色一阵发白。
“省巡察厅派来的调查组到了!”有人似乎怕他们不够难受,大声喊道。
“省建筑研究院派来的专家组到了!”另一个人紧接着喊出另一个消息。
贾副主任一下子失了神。
完了!完了!发财梦完了,升迁梦完了,什么都完了!
黄主任也呆了一下。省建筑研究所可不是他岳父能压下去的,更别提省巡察厅!要是扒出萝卜带出泥,把岳父那边也牵扯进来了,本来就对自己不太满意的岳父肯定会像他决定让贾副主任顶罪一样——把他给推出去扛下所有事!
完了!
完了!
新政策
小孩哭累了, 抱着他父亲的尸体不动了。省巡察厅下来的调查组里有个女警, 约莫二十四五岁, 看见小孩的模样眼眶都红了,上前做小孩的工作。
在女警的疏导之下, 小孩逐渐接受了自己已经失去唯一的亲人的事实,红了眼睛守在他父亲的尸体旁边。
巡警向工人了解情况,才知道包工头已经离开。一些有经验的工人脸上都是悔意:“我就知道这样不行, 我就知道这样建不行。”
黄主任强打起精神,上前与巡察厅的人套近乎,却被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