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在霜语噎:“……我心情不好时,你心情就会好,是么?”
斐望淮点头:“对,你对我不也是这样,让我不爽就会开心?”
楚在霜不料他这么说,她仔细琢磨,心虚地侧头:“好像还真是。”
斐望淮不可思议:“听你这副口气,对自己的行为没任何反思?”
“你能为我提供乐趣,难道不是你的荣幸,这可连藏书阁都做不到了,这么想你比千年典籍还厉害。”
“?”
斐望淮察觉她逐渐恢复,他将手中绳结拆开,笑眯眯道:“我突然不想教了。”
她忙道:“别别别,教教教,不能出尔反尔。”
树下,两人站在木碑一侧学习绳结,楚在霜认真编织起来,斐望淮偶尔指点一二。
红绳环绕数圈,最后轻巧一套,绽放成花蕊形态,像指间冒出别致小花。楚在霜捧着成果,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来,整理着红花绳结的花瓣。
斐望淮瞧她编出花来,不由啧一声,意有所指道:“其他东西不行,你学这些倒快。”
“但怎么在打结时编出来?”楚在霜握着红花绳结在腰间比划,“你上回直接编出花,我现在就单独一朵。”
“只要学会打法,稍微变动一下,就可以连起来。”
斐望淮接手红花绳结,又将她拉过来一点,传授系腰带的方法:“从这里穿过,也能编成花……”
俊逸少年肩膀宽阔、脊背挺直,平日宛若青竹松柏般凛然,此时微弯身子,略微地贴近她。他身上有一种清浅香味,钻进鼻尖后轻微发凉,好似雪水沏出的茶香,萦绕在四周,没办法挥去。
明明没碰到她,但吐息环绕,存在感极强。
最初,她全神贯注地听他授课,不知不觉心神飘移,目光莫名移到别处。
他低头垂眼、态度专注,浓黑的发,明澈的眼,淡色的唇,玉白手指扯着艳红的绳,脸上分明坦坦荡荡,却离奇使人更感风流。倏忽间,总觉得他不该如此,扯破冠冕堂皇的表象,私底下肯定隐含暗色。
她大抵真善恶不分,竟在此刻生出些邪念,第一次认为他跟素白芸水袍不符,应该被涂抹上更浓烈的颜色才对。或许是深红,或许是幽蓝,反正不该是纯白。
因为她不小心得知他魅的身份?亦或是单纯想跟他作对?
小释总讥笑她迷恋他皮囊,实际并不完全准确,非要细说的话,是想看他失态。那副故作有礼、冷硬如冰的强者姿态溃散,流露出缤纷的色彩,不管是欢欣、哀伤、愤怒,又或是别的情绪也行,反正要像火焰般炽烈灼人,不然就跟他气质不配。
因此,她没法乖巧懂事,总是挑动他怒气,不是不会,单纯不想。
她对他有点晦暗不明、难以言说的施虐欲,只是知道这样太坏,没道理做出这种事,他一直对她还不错。
可能她是仙魔同体,所以才如此变态吧。
“学会了么?”
楚在霜闻言一惊,这才发现腰带系好,撞上他抬起的眼眸,更有被抓包的仓皇,忙道:“嗯!”
斐望淮不察她走神,他弄完并未马上站起身,反而用手指挑动那朵红花,调笑道:“在我以前住的地方,只有少不更事的幼童,才会喜欢这个,就膝盖高那种。”
“……”
楚在霜遭他讥讽,方才为自己蔫坏儿的想法愧疚,现在却又觉得他活该被虐,此人多少有点爱自讨苦吃。
她反击道:“那你现在会编,不就代表你也喜欢过,也曾是少不更事的幼童,也有跟我一样感兴趣的阶段。”
斐望淮断然否认:“我没有,我不喜欢,是母亲当初非给我编,我看了几回就学会了。”
“那不就是了,代表在她的眼里,你还是少不更事的幼童……”
斐望淮一怔,他静默数秒,说道:“她当时可能是这么想吧。”
“当时这么想?那后来不是么?”
“后来的话,我不知道。”斐望淮道,“……也不重要了。”
毕竟给他打红花绳结的人已经离世,不管母后究竟是怎么想,他没有做小孩的时间了。
他瞥向她腰间的红花,点评道:“这东西还是适合你,只有你的心智水平,才会戴着招摇过市。”
幼稚的红花绳结,无拘无束、不喜修炼的她,和谐如幻境的琼莲十二岛,没准它们搭配在一起更合适,倒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行了,我看你也收拾得差不多,到前面跟他们汇合,我们该回去了。”
楚在霜见斐望淮转身离去,她忽然计上心头,左手的手指微动,嘀咕道:“谁招摇过市还不一定呢。”
片刻后,两人跟苏红栗、李荆芥碰头,准备启程返回莲华宗。
苏红栗发现楚在霜轻快起来,终于微松一口气,知道事情过去了。好友方才镇定得毫无情绪,反而透出诸多异样,还是现在正常得多。
“我们回门里吧。”楚在霜一瞄残破村落,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