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苑与周暄二人一路再无他话,直到香雪厅。陈苑还特意看了看,见林樾蓉果真不在,越发觉得自己猜测正确。
不知是谁提议,要在场的姑娘们作诗一首,为公主贺寿。
众人无推辞者。——至于是否有人想婉拒,却因种种原因而不曾开口,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香雪厅里的年轻女郎们一个个凝神细思,笔走龙蛇。
周暄于诗词一道,并不算擅长,她只勉强做了一首应景的,权且交上去应付。
长公主再回到香雪厅时,有人将众女的诗词呈给公主。长公主颇感意外,不过,被人作诗夸赞,她总归是喜欢的。
她一一看去,遇到喜欢的诗句,还诵读出声。这些姑娘们或许年纪还小,诗词并不真的多么精彩。但年轻人略带青涩的颂赞,教长公主甚是欢喜。
长公主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笑道:“都好,都好,本宫竟不知哪个更好些了……”她招手唤陈苑上前,笑道:“苑儿,你字写的好,去把这些诗句誊出来,不必署名。本宫着人拿去给那些相公们看,让他们评出个优劣来。”
陈苑心里叫苦,这可是个繁重的工作,偏还偷懒不得!本朝一直民风开放,然近几十年来,渐渐提起规矩大防。尤其是当今皇后娘娘,更是重规矩典范。
陈苑一时也不知道,誊写闺阁女子的诗词给男子看,算不算失礼。
她看向母亲,见母亲含笑点头,才道:“是。”
长公主笑了,摩挲着女儿陈芸的手,说道:“可惜你妹妹惫懶,字也拿不出手,不能替你分担一些……”
陈苑忙称不必。
陈芸笑嘻嘻的,也不着恼:“姐姐写的好就行了,跟我是一样的!”
有丫鬟引领着陈苑去誊写诗词。周暄得知不会署名,也就不再担心了。反正不会丢人丢到外面去。
她坐到母亲身侧,听母亲和姑姑说话。
杨氏轻声叹道:“公主跟苑儿倒很亲近。”
周沁点头:“是亲近,说句无礼的话,毕竟是苑儿嫡亲的婶婶。若是她二叔还在世,只会更亲近些。”
想起绥阳长公主的亡夫,即陈苑的二叔,姑嫂俩俱是一阵沉默。
陈家二爷英俊多才,气质温润,被绥阳长公主看中,招为驸马。夫妻俩感情很好,并在婚后一年生下女儿陈芸。
可惜陈二爷是个短命的,年纪轻轻便去了,留下她们母女二人。
杨氏也不说话,比了三个指头,询问似的看着周沁。
周沁皱眉,却还是点头,小声道:“是真的,公主还问过老太太的意思。”
她们在这边打哑迷,都只当周暄不知道,却不想周暄心里明镜儿一般。
三个指头,指的不就是泾阳侯宋三爷吗?京城人人皆知宋三爷将会尚主。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这两人都独身多年,婚事却始终未能提上议程。
杨氏瞧瞧身边发怔的女儿:“暄儿去寻别人说话去,陪在我们身边算什么?多交几个朋友,总坐在这里,跟在家里,有什么分别?”
周沁也笑道:“你娘说的是,这边,跟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不少,你去跟她们玩儿吧!”
母亲和姑姑都这样说了,周暄自然无从拒绝。她起身,向同龄人走去。
但见得她们成群,聊得欢快,她感到有些没意思。一瞥眼,看见林樾溪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就朝她走了过去,微微一笑:“林二小姐。”
林樾溪肩头一颤,抬起头来,脸上犹有未褪去的迷茫。她看向周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使劲儿点了点头:“对,是我,我,我叫林樾溪。”
“我知道的。”
林樾溪眼里浮上一层喜意,她歪了歪头,很认真的道:“周姑娘坐。”
“你认得我?”周暄诧异。
“嗯,你是陈苑的舅家表妹。”林樾溪脸上有着小得意。但很快,她又垮了肩膀,“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周暄垂眸,拉过林樾溪的手,在她手上比了一个“暄”字,轻声道:“暄,我叫周暄。”
“周暄,周暄……”林樾溪念了几遍,笑意盈盈。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身上阴霾散尽,比怯懦时,要好看很多。
两人随口谈了几句,不过是说些平日家常事,并不深谈。
忽有人来报,说是大皇子并二皇子前来给姑母祝寿。
大皇子是朱皇后所出,是个合格的皇长子。朱皇后性格娴静,是天下贤妇的典范,不争不妒,荣辱不惊。还曾著书立说,要世人重视规矩。
今上宠爱田贵妃,世人皆知。皇后不但不妒,反而还格外关心爱护田氏。是以今上虽独宠田贵妃,但仍保证了皇后的体面与尊重。
而二皇子则是田贵妃所出了,今年才十四岁,甚得皇帝宠爱,飞扬跳脱。
皇帝迟迟不立储,朝中的大皇子派与二皇子派针锋相对,闹得厉害。偏这正主儿二人,感情甚笃。
两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