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荣梓迅速浏览一遍详细的文字版犯罪过程时,他瞬间信了荣铭的犯罪事实。但他与薛陌算不上熟,捏着那状纸,坐在薛陌正对面道:“我府中事,薛将军怎的知道这般清楚?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故意诽谤我荣国公府。”
薛陌随意瞅了一眼荣梓眼角眉梢的紧张劲,就知道他对荣铭的犯罪事实信是信了,却在质疑薛陌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楚,以及担忧荣国公府的声誉。当即盯着荣梓眉眼道:“九年前摄政王府二爷过生辰,小郡主锦心因为黏我而冷落了荣铭,当时荣铭的反应想必世子还能记得一二吧?”
见荣梓努力在回忆的样子,薛陌突然冷了脸追忆往昔:“那日,我在摄政王府大门口遭到弓箭手袭击,我的脸差点毁容,我的大黑马却是残了条腿,永远都无法在战场上奔腾了。”
荣梓不傻,瞬间明白薛陌的意思,凶手是弟弟荣铭。九年前弟弟不正常的反应,荣梓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数的,心下了然,薛陌所言非虚,很可能就是真的。
“实不相瞒,自那以后,荣铭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防范范围内。”薛陌算是给了荣梓一个合理监视荣铭的理由,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白纸来,递给荣梓,“这是九年来,荣铭犯过的大大小小的错。”
荣梓随意瞅了一眼,眸光逐渐沉下来。这样一份犯事录曝光,荣国公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上将军给我这样一份……”荣梓试探薛陌的口气,所为家丑不宜外扬,荣梓还是极力维护荣国公府的名声的。
“如何处置荣铭,全在于世子。交给官府,还是世子私下里处置,薛某不便过问。”薛陌话是这般说,可他都亲自找上荣梓了,岂是一句“不便过问”就会彻底收手的?
荣梓静默片刻,起身恭敬道:“上将军放心,荣铭曾经伤害了上将军的事,在下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言罢,荣梓深深鞠了一躬,退下。
且说,荣梓回到荣国公府后,就火速命人包围了荣铭的院子,对外宣称荣铭感染罕见病,谁也不许靠近。因为荣国公出京游玩在外,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是以府中这等大事一律都由世子操持。
祖母太夫人看到跪着的世子呈上那封犯事录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抱着眼泪纵横的嫡孙荣梓,祖孙两人哭作一团。当年荣梓娘亲还在世时,太夫人是很中意这个儿媳妇的,是以儿媳妇去了,太夫人格外心疼荣梓这个没了娘亲的孙儿。
自然,荣铭也是太夫人的嫡孙,也是从小疼到大的,太夫人再怒也是不愿荣铭真的进牢房,带着哭腔与荣梓商量道:“这一世,你弟弟算是废了,看在他喊了你近二十年的大哥份上,饶他一条生路吧。”
有了祖母这番话,荣梓捂着胸前伤口,脸色苍白道:“虽然弟弟意欲谋害我,可他依旧是我疼爱了二十来年的弟弟,做大哥的岂能那般绝情。”荣梓握着祖母的手道,“只是弟弟还曾谋害过上将军,纵使我愿意既往不咎,上将军那却还得给个交代的。”
“可有法子从轻发落?”太夫人刚想这般说,又不忍心伤了荣梓的心,荣铭可是要杀了荣梓谋夺世子之位呢。一双浑浊的老眼,泪迹斑斑地看着荣梓,到底是将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弟弟为人太过偏激,兴许送上百年古刹修炼个几年,能化解一身戾气。”荣梓低头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
竟是要送去佛寺当和尚么?
太夫人一个心惊:“祖母还盼着咱们荣国公府开枝散叶呢。”声音里是满满的拒绝。
荣梓早就料到祖母会不舍,跪伏在地道:“孙儿也是无可奈何,有上将军盯着呢。让弟弟先去山上落发修行几年,再还俗也未尝不可。又不是去势当太监,祖母大可放心。”
就这般,在荣梓的安排下,对外宣称荣铭感染罕见病送往别院安置,实则强迫荣铭落发出家,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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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铭坐马车上山那日,得到消息的陆胭出宫送最后一程。
前阵子陆胭还闹着要听荣铭亲口解释,可形势急转急下,到了这步田地,陆胭已是无话可说。她心中完美的情郎形象彻底崩塌了。
暖暖的春风里,陆胭一袭白纱裙点缀在山间黄土道上,目光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站在马车旁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
“公主,奴婢去拦截马车。”羽茸知道荣铭在马车里,公主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岂能不见面就回宫。说罢就要上前去。
岂料,竟被陆胭举手阻拦了。
“不必了。”陆胭的眼神里丝毫不带情绪。那个她曾经视为白玉的少年郎,如今在她心中已是遍布黑斑,不愿再见了。
出宫远远望着,送上一程,只是了却两年多来的情丝,给自己的初恋一个落幕罢了。何况,此刻的荣铭恐怕也是害怕见到她的,竟然如此,不如不见。
不曾想,春姑娘似乎看不懂人的眼色,一阵疾风吹过,春姑娘调皮地撩起荣铭车窗的帘子。一个荡漾,微微偏头的陆胭还是看到了马车里形容憔悴,身形狼狈的荣铭,疲惫的脸再也没了曾经温润如玉的模样,弓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