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恩人女儿的怜惜。若论女人,桃红还不够格。
陆明嵘刚跨出门,大丫鬟紫茉就将桃红手里的姜汤抢了回来,收起适才低眉顺眼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站在床榻前直盯桃红的眼:“真当自个是姨娘了,摄政王府后院的丫鬟,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若各个都像你这般不知廉耻想着爬床,世子爷都不敢善待丫鬟了。”
这般直白的话,直直向桃红刺来,听得桃红僵在锦被上。“什么意思?”刚刚紫茉不是将她当做姨娘来伺候了么?现在这突变的嘴脸是怎么回事?
紫茉懒得多费唇舌搭理她,端起未喝完的姜汤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跳湖寻死么,那就好好上演一出伤寒戏码,还喝什么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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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房里的事,自然有小丫鬟来向甄氏汇报。
“紫茉那丫头可是一心向着世子妃的呢。”海棠见主子气呼呼地站在窗口生闷气,带了好消息来安慰甄氏的心。
面对故意倒向丈夫的桃红,丈夫避开了,还算心里稍稍舒坦一点。
可这些远远不够。
她气的是,丈夫随意听了一个丫鬟诽谤的话,就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阴沉了脸,抱了人去了前院。这无异于当了众人的面,狠狠扇了甄氏这个当家主母一耳光,还是响亮无比的那种。
这口气,她甄家的女儿咽不下。
堂堂左相之女,哪能随意被丈夫如此无视。
“世子妃,世子爷来了,已经出了前院,向咱们后院来了……”一个小丫鬟飞快跑过来,声音里带了丝喜气。
“哼!谁稀罕。”甄氏头一偏,吩咐海棠道,“吹灯熄火,整个院子一盏灯都不许留。”
于是乎,还未走到甄氏院子的陆明嵘,眼睁睁看着妻子刚刚还灯火通明的院子,一刹那间东暗一处,西暗一处,只不过愣了几步间,整座院子都漆黑下来。
一丝亮光也无。
陆明嵘怔在半途中。
尾随在后的贴身侍卫孟青和贴身大丫鬟紫茉则偷偷抿嘴笑。这个世子妃当真胆子挺大,如此闭门谢客,也真是前所未闻。
不愧是左相家的闺女。
陆明嵘喉头动了两下,装作不知道:“怎么今日世子妃歇息地这般早,想来是去荣国公府贺寿累着了。”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这话给后面尾随的两名心腹听,仿佛这般一说便缓解了被妻子闭门谢客的尴尬了似的。
堂堂摄政王府的世子,竟被一个女人晾在门外,说出去都没人信。
到了院子门前,竟然已经落锁。
孟青上前敲了半天,无一人搭理。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大房显得格外响亮。
甄氏站在二楼走廊红柱后,冷着一张脸望向院门外一袭月光袍的丈夫,静静看着沐浴在月光下,仿若天宫仙子的丈夫。
没想到,两柱香过去了,陆明嵘居然还死赖在院门口不走。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挺到何时……”心里生着闷气,眼睛却不由自主瞅向丈夫好面孔的甄氏,为自己偷看他的眼神找了个借口。
当年若不是陆明嵘生得比一般少年俊朗些,她才不会看上他呢。
怪只怪当年少女的她,看人只看脸。
也亏得陆明嵘生得一张好皮囊,要不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的他,她打死都不会躲在这儿偷看他了,早早就死了心不要他了,让他跟他的好丫鬟过日子去。
“闷葫芦。”甄氏不解气地骂道。
跟在一旁的海棠抿着嘴直乐,就她家这姑娘的脾气,也亏得嫁给了世子爷这般的闷葫芦,若是稍微嫁个口齿伶俐些的,两人非得从早干到晚不可。
海棠也抬眼瞧了一眼世子爷,突然神色微变道:“呀,不好,世子爷仿佛咳嗽了呢,站在那风口处也怪可怜的……”海棠是个明事理的丫鬟,知道这般折磨世子,若是传到王妃耳中怕是不好,故意带了和事佬的语调,侧头看向甄氏,“世子妃……”
甄氏何尝不知道海棠在为他求情,故意佯装不知,冷“哼”一声径自回房睡了。
海棠松了一口气,这般模样,便是允了。
却说站在微凉夜风里的陆明嵘,估摸着差不多站了三炷香的功夫了,故意假装受凉连续咳了好几声。
往日惹了妻子,这招最好使。
罚站了,给了妻子面子。只罚站了三炷香的功夫,日后传出去他也可以撒谎说是“夜游春景,贪看月色,一不小心愣住了”。
而这罚站的点睛之笔,就在于这几声垂首咳嗽了。
妻子心疼他嘛。
果然,没咳几下,就见海棠提了灯笼前来开门,“世子爷。”
陆明嵘点点头,轻咳着进了甄氏的房。房里还是漆黑一片,除了海棠手里提着的灯笼,一点烛光也无。
陆明嵘摆摆手,示意海棠与紫茉他们一块守在外室的房门外,房里发生的事儿,他可不想让他们几个听到声响。
甄氏侧躺